万物消融 - Chapter 7
Chapter7
母亲前脚还未踏进门，Thor就站了起来，“他怎么样了？”
Frigga关上门，面向自己的大儿子，“坐回去，你会把伤口扯开的。”
Thor颓然坐回了椅子上，尽力避免伤口处碰到椅背，刚刚猛地起身确实让伤口又开始抽痛了。他眼神一直跟着Frigga，“他怎么样了？”
Frigga叹了口气，但听起来像是宠溺而无可奈何的叹息，而不是出于悲伤。她找了把椅子坐下，理了理衣服，“我们很幸运，他已经在恢复了。”女神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笑，“你救了他的命，Thor。”
Thor点点头，如释重负，似乎就连原本刺痛的伤口都没那么难忍了。
他恢复得不错，小刀给他造成的伤害其实根本就不可能伤及性命，任何一个医护人员都能轻松处理这样的伤口。
要说有什么事情真正令他无法忍受，那就是被强制在这里休息，无法离开。
他抬眼看向母亲，“那他醒了吗？”
“是的。”
Thor又一次站起身来，“我要去见他。”
Frigga只是倾身向前，拉住了她的手，表情意味深长。对视几秒之后，Thor妥协似的坐回了座位中，长舒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失望表现的太过明显。
“如果你坚持要去见他，我也不能拦着你，”Frigga说道，“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有责任要求你今天先好好好休息，明天再做这些事。”
但明天也许对他而言就来不及了。“那至少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吧？”
Frigga的眼神微微移开了，“他被押送到监狱了。”
“监狱？”
两人的视线重新对上，Frigga说，“以弑君罪的名义。”
Thor抬手抹了把脸。当然，弑君罪。
“他并不是想要谋杀我，母亲。”确实，这句话他自己都不是非常确定，但是一想到Loki过去的一周突然揭开的所有真相，想到他曾经有可能犯下比捅了他一刀严重千百倍的错误，Thor就觉得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事实上，相比起他受下的那一刀，他更担心的还是Loki自己腹部中的那一刀。即使在原本的世界，Thor也从来不曾弄懂Loki当初为什么会在彩虹桥边放手任自己坠入星辰，而他先前自杀式的行为更是让Thor毫无头绪，这简直是比Valkyrie的平行宇宙理论更难搞懂的难题。
“我确实希望你能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Frigga微笑着，但看起来却依旧悲伤，“他到现在为止一个字都不肯说，就连为自己辩解都不肯。”
“那是个误会。”他必须想出一个能帮Loki摆脱罪名的理由，毕竟他绝不愿意在这个时空留下一个可能让Loki面临重罪指控的烂摊子。“他当时脑子不清醒。他——”他看了看门口，降低了音量，“他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Frigga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怎么会？”半晌，她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当然，这是个谎言。
Frigga沉沉地叹了口气，但至少看起来接受了这个理由。她安静地看着壁炉中的灰烬，一言不发。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眼神却没有离开那团余烬，“我一直觉得我们不应该瞒着他。”
“那为什么要瞒着他？”
“你父亲非常坚持。他说这样不可能带来任何好结果，而当我发现自己并不相信的时候，我们已经骗了他太久太久，如果那时候告诉他，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Frigga揉了揉眉心，“我和他独处的时候偶尔会想，不管怎么样还是告诉他吧，但每当我想开口时，却总是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Thor握住了她的手，“我能理解的。”即使他不能，面对Frigga此刻的悲恸，他也只想安慰她。
女神紧紧回握了他的手，唇边露出一些微笑，“我有时会梦想着，如果诸神能让我回到你父亲把他带回来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抚养你们长大。”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移向了Thor身边的空沙发。沉默了一会儿，她皱起眉，摇了摇头，“但那也不会带来什么改变，是不是？”
Thor此刻无比希望能将所有真相都告诉她。“你不能把这一切都归罪到自己身上，母亲。”
Frigga点点头，但显然没有被Thor的安慰说服。再次抬起视线时，她的眼神不再犹豫，也一扫先前的脆弱，“但是，你还是要知道，这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Loki永远都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
“当然，”Thor握了握她的手，“一切都会好的，母亲。我向你发誓。”
“谢谢。”Frigga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这几个星期以来你成长得太快了，你简直不能想象我有多为你骄傲。”
直到这一刻，Thor才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了。
他有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却什么也不能说。他只是紧紧握住Frigga的手，希望能传递他心中对母亲无限的爱意与柔情。
Frigga也紧紧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放开他，站起了身，“你该休息了，你的朋友们也很想快点见到你。”
尽管肩头的伤口仍在抽痛着，Thor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Thor，行了，”Frigga露出了一个劝诫的笑容，“我知道让你长时间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很难，但——”
话音未落，Thor就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了她。女神似乎有些惊讶，但依旧温柔地回抱住了她的大儿子，那温暖的拥抱正如Thor多年来梦中的一样。
“谢谢你。”他在母亲耳边低声道。
“为了什么？”
“为了这一切。”
他们静静地拥抱着，直到三勇士和Sif进了房间，带着一堆美食美酒来探望Thor。
***
他最后允许自己和昔日的朋友们度过了一个小时的时光，含糊地掩饰了清晨发生的那起“事故”，然后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回忆着他们过去的那些冒险。
终于，他感觉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他知道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他的告别显得异常真诚，但三勇士和Sif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Sif最后向他露出了一个审视的目光，但还是没有追问什么，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当然，陷入沉睡的父亲对他的告别不会有任何反应，但Thor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最后去看他一眼。毕竟，人们都说这位老国王还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
一手拿着永恒之枪、一手拿着Mjolnir锤的Thor顺利从守卫口中问来了Loki的下落，尽管成为君王有诸多问题要面对，但有些时候还是能获得一些特权的。
Loki对他的到来几乎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向他的方向扫了一眼，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房间中惟一的一把椅子上，武器放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膝头，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即使耳边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耳语声，他也依旧感受到两人之间不断蔓延开的沉默与低压。弟弟的冷漠态度倒是让他有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思绪，顺便看看这个“关押”他的房间：
这当然算不上是个牢房，反而像是个大病房，就是那种专门给必须单独住的病人使用的房间。房门紧锁着，门外守卫森严，但除此之外，这里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Loki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一脚翘在前方的脚凳上，一脚置于地上。他已经换了衣服，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要不是Thor知道他的伤势，恐怕会觉得他不过是在一个平凡的午后小憩一阵。
直到Loki在椅子上动了动，传来一阵叮当的声响，Thor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那条细长的铁链。
Thor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给Loki戴上手铐，如此脆弱的手铐对于任何法师——或者是战士——而言都可以轻易挣脱。而他更不能理解的是Loki居然到现在为止都还安安分分地带着那副手铐。
“所以？”Loki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敛了敛神，“所以什么？”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你是来说什么话的，那就说吧。如果你是来用武力让我帮你守住你的秘密的，那么，”Loki的眼神扫过了Mjolnir锤，“那么现在也是最好的时机。”
“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谈，仅此而已。”
他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你今天早上为什么去我房间？”
Loki挑起了一侧的眉毛，一脸的不可置信，“有那么多事情你都可以问我，但你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对。”当然，这并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但至少这是一个他确定自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而且甚至是真实的答案。
Loki盯了他一会儿，然后视线重新转向窗外，“我当时是在收集能证明你并不是Thor的证据，我想找到能揭穿你的证据。”他轻笑了几声，“当然，最后我发现我得到的证据比我想象的信息量还要大很多。”
Thor决定暂且无视掉他话里的讽刺，“然后呢？”
“我本应该向子民们解开你的真面目，然后找回真正的Thor，而如果找不到他了，”Loki耸了耸肩，“那么，我可能要自己坐上王位了。”
“我明白了。”
“我觉得这对阿斯加德来讲算是好事了，统治者从一个冒牌货变成了约顿人。”Loki补充道。
Thor努力带开了话题，将注意力转向了那副手铐，“它看起来很容易挣脱啊。”
“你说这个？”Loki抬起了手，铁链一阵叮当作响，“它不过是被施了点小法术。非常弱的那种。”
“那你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这好像并不重要。”
从他开口以来，他的语气一直都平淡而没有任何变化，但刚才那一句却是最没有生气的，Thor从前在Loki暴怒之前见过这样的神情，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意志消沉，似乎心灰意冷。
这让Thor终于决定进入正题了，“你能走动吗？”
Loki耸了耸肩，“应该可以。我还没试过，不过我想还是可以的。”
“那我们一起走吧，离开阿斯加德。”
Loki皱起了眉，在他开口前，Thor继续道，“我会把所有事情解释给你听，之后你可以决定要如何处理着一切。”
Loki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但坐姿悄悄改变了，看起来更加清醒而警惕，“你是要带我越狱？”
“不，我会让他们放你走。我现在还是国王。”
“然后放任王位空在那里？”
“我从未怀疑过母亲治理国家的能力。”
“你不怕我再捅你一刀？”
尽管肩膀还隐隐作痛，但Thor还是忍不住笑了，“你会这么做吗？”
尽管没有微笑，但Loki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愉悦，“在那之前我也得先找到能捅你的工具吧。”
他转身面向Thor，却突然犹豫了，“即使你能把我放出去，我们也不可能离开阿斯加德。Heimdall会在我们踏上彩虹桥的那一刻就将我们拦下的。”
Thor确信他可以命令Heimdall为他们开启传送门，但他还是决定顺着Loki的把戏说下去，“既然我的加冕礼那天你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那些霜巨人偷渡到阿斯加德来，我相信这次你也能把我们偷渡出去。”
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微笑在Loki嘴角绽开，Thor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就消失了。
Loki伸出了那双被铁链铐住的手。
Thor举起Mjolnir，此生最后一次使用雷神之锤。一击落在那副手铐上，不费吹灰之力，铁链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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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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